堠雪翻鴉，河冰躍馬，驚風吹度龍堆。陰磷夜泣，此景總堪悲。待向中宵起舞，無人處、那有村雞。只應是，金笳暗拍，一樣淚沾衣。

須知今古事，棋枰勝負，翻覆如斯。嘆紛紛蠻觸，回首成非。剩得幾行青史，斜陽下、斷碣殘碑。年華共，混同江水，流去幾時回。

烏鴉從被大雪覆蓋的土堡上飛過，駿馬飛馳奔躍在結冰的河面，凜冽的寒風吹過大漠。陰森的鬼火在夜空中閃爍，仿佛冤魂在哭泣，這樣的情景總是讓人不堪忍受內心的悲涼。想要學古人聞雞起舞，而這里寂寥無人，村雞也無處尋找。只聽得金笳聲聲，不由得傷懷落淚沾濕衣襟。

要知道古往今來，勝敗得失都如棋局上的拼斗一樣，勝負無常�？蓢@人們拼命相爭，回過頭再看卻都灰飛煙滅。徒留幾行青史和夕陽下殘破石碑上的碑文罷了。年華如同這黑龍江的水，一去不復返。

此詞上片五句寫景，把象征古戰(zhàn)場的龍堆展現(xiàn)在讀者眼前:鴉飛雪上，馬躍冰河，驚風掠地，亡靈夜泣，想象著古戰(zhàn)場上曾經(jīng)廝殺，死傷無數(shù)的情景，以“總堪悲”綰住。下句轉進，先說有“中宵起舞”的愛國之心，但“那有村雞”一句折轉，表明縱有一片報國情懷，也無由實現(xiàn)，徒增感喟。接以金笳聲聲烘托，則更令人添悲增慨，悲不自勝，涕淚沾衣。

下片轉為議論，從興亡的夢幻中體現(xiàn)人生之悲慨，語調低沉抑郁，寄懷深遠。氣勢壯觀，真情四射，表達了滿懷的哀怨和痛苦，生動感人。詞人縱觀古今興亡好比“棋枰勝負”，一切紛爭好比“蠻觸”相爭，到頭來“回首成非”，可嘆可笑。除了“剩得幾行青史”，“斷碣殘碑”之外，余皆成空，體現(xiàn)了歷史的虛無，人生的空幻。這雖是極為消極的意緒，但也可以理解為一種非常超然灑脫的情懷，既然“翻覆如斯”的爭斗終將成空，那么，何必要執(zhí)念于勝負呢？

“世事若波瀾，忽上忽下，洶涌終須歸大海。人生非雀鼠，自賢自圣，昂藏不必問青山”。世人不若站在歷史的河岸，做一個穿越滄桑、洞悉世事、了悟人生的智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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